“内,这个世界是何时变得这么冰冷,无趣的,还是说它从一开始就是如此,那么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,大概就像这具没有灵魂的躯体,只是单纯的,没有意义的存在吧,那样的话,对于这种存在来说,最好的结局,不就是与之一起,走向终点吗。
意识在一点一点消散,而我,则即将迎来我的终点,“也许,就这样睡去就好了吧,”但,一道道光驱赶走了拥抱着我的黑暗,无情的将我拖离了这片净土,无论我怎么挣扎,反抗,全都无济于事,明明一直这么睡下去就好了,不会再一次感到痛苦,也不会再一次感到孤独,但自己的双眼,却不争气的,缓缓地睁开了。
白色的房间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,以及自己身上的那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衣服,
“医院吗,看样子,我又一次失败了呢,难道我的终点距离自己就这么遥远吗,明明他人都是触手可及的啊,”,我自嘲道,毕竟,算上这一次,在这一个月之内,我已经连续光顾了四次这个地方,每一次从这个地方离去,在不同的地方睡去,到最后,又无奈的在这个地方醒来,说实在的,我从未有过厌恶的东西,但,对于这个地方,我只能以深恶痛绝来形容,我厌恶这房间里的白色,厌恶这空气里的气味,厌恶那些将我从沉睡里吵醒的带着伪善笑容面具的虚伪者,明明只要不去管我,让我独自一人,安安静静地睡去就好了,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,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,破坏者我那仅有的一片乐土,真是可恨呐,
“去死吧,让他们都去死吧,为什么,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允许他们的存在,让他们消失吧,哪怕只是在我的周围消失就好了”我诅咒着许下这个愿望,但是,这个无情的世界连我那微小的,唯一的一个愿望都不屑于去实现,又怎么会慷慨地实现我其他的愿望呢,我能做的,只有在他们抓住我之前,去触碰她,拥抱她,与她一同离开。
“对啊,只要去追赶她,哪怕失败了一次,一百次,只要去追赶她,最后的最后,我一定能拥抱她,对,一定可以的,一定,”我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,
“撕裂它,撕裂它”脑海中,这句话一次又一次的回想着,“对啊,只要将它撕裂,我就能在一次的去拥抱她了”,此刻的我,无比的兴奋,但这具躯体让我再一次的堕入了深渊,无论我多么的尽力,它还是无法移动分毫,哪怕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另一条手臂,也无济于事,也对啊,毕竟,镜子里的自己,脸色是这么的苍白,而这具躯体,也在一次又一次追赶她的路途上,变的残破不堪,
“真是冰冷啊,这个世界,真是无情啊,这个世界,就这么不屑让我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吗?”我嘶吼着,但干涸的喉咙已无力发出任何声音,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抗议。
“我到底要怎么样,怎么样才能去拥抱她啊,用毒药吗?用刀吗?还是其他,”但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,紧接着,一个熟悉的身影,扑到了我的怀里,伴随的是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哭声以及那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“欧尼”。
时间一点点的过去,哭声也愈渐模糊,直至消失,怀中的她也许是哭累了吧,此刻正安稳的睡着,但从一开始就紧握着的手却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,
时间,于谁都是无情的吧,尤其是对我而言,明明刚才还是令人厌恶的清晨,现在就已变成了另一个令人厌恶的夜晚,而刚刚还在怀中安睡的她,现在则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布满血丝的双眼,让我心如刀绞,明明自己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感情,也不再能感觉到任何的痛苦,但在她的面前,心脏却不知为何,痛苦不堪。
“是因为枫吗,欧尼讨厌枫,所以欧尼就和爸爸妈妈一样,丢下枫,离开枫吗?那样的话,枫会离开的,所以欧尼你不要再,”
“不是的,我并不讨厌枫,所以,不要再哭了好吗?”
“那为什么欧尼你要离开枫,要抛弃枫,明明枫只剩下欧尼一个人了,为什么?”。
“抱歉,”面对枫那一句又一句充满痛苦的质问,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“抱歉,”心里的无限愧疚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,但比起枫来说,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觉得痛苦呢,我是她唯一的家人,她也将我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,但我呢,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,却依旧选择了将她抛弃,去追寻自己的那个她,这样的自己,终究不过是一个不称职的自私的家伙罢了。
沉默持续了多久,无法知道,唯一知道的是,困意已经席卷了她疲惫的身体,椅子上的她,一次又一次地闭眼但又瞬间睁开,强迫着自己,不要睡去,
“回去休息吧,枫,你已经很累了,”我劝阻道,但她却摇了摇头,
“枫不困,所以枫要守着欧尼,不然欧尼又会,又会离开枫,枫不要欧尼离开,所以枫不休息。”
罢了,面对执着的她,加上现在的自己,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吧,但她那勉强的样子,在我的心口上又添上了一道伤口,我的所作所为,幸福了自己,却伤害了她,这样的我,真的有资格成为她最重要的存在吗?
“呐,枫,如果不介意的话,要上来休息吗?”我指着身旁的空位说道,好在医院的单人床还比较大,加上枫的体型也比较小,两个人完全没问题。
“可以吗?欧尼。”
“嗯,因为是枫,所以没关系的,毕竟枫也很想吧,眼睛一直盯着不放呢,”
“没有,枫才没有很想和欧尼一起睡呢。”
“那,就算了。”
“不行,枫不同意,”
“那就是想了,”
“嗯,”枫点头道便爬了进来。
“内,欧尼,可以抱着枫吗?因为以前枫害怕的时候,欧尼都会抱着枫的。”
害怕么,也对,毕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自己唯一的亲人差一点就离开了自己,不可能不会害怕的吧,一想到这点,内心便苦闷无比,我并不认为自己去追寻她有什么错误,反而有一丝幸福,毕竟对于早已失去灵魂的我来说,活着,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件辛苦的,令人痛苦不堪的事,这便是我不顾一切去追寻她的理由,但只顾自己幸福的我,忽视了,不对,应该是逼迫自己去忽视,那个将我视为唯一的人,那个把我当做最重要的人的人,那个,哪怕牺牲一切也不愿去伤害的人,如果说,这个世界中,有神的存在,那么,这个神,一定是个残忍的神吧,将我们的痛苦,作为娱乐的消遣。
“欧尼,不行吗?”面对我的沉默,枫再一次的问道,只不过,这一次的询问,充满了不安,是担心自己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。
面对她的担忧,我并没有做出回答,只是轻轻的将她搂紧了自己的怀里,真是瘦小啊,怀中的她,而至于这其中的缘由,是我吧,因为枫一直害怕着我会和她不告而别,害怕着自己会再一次独自一人,害怕着自己的噩梦,会再一次的降临。
“真是个不称职的家人啊,”我自嘲道,
“如果没有那个噩梦,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她不会离我们而去,枫不会失去她的笑容,而我也不会失去,我的心与灵魂,我们三人,本会一直开开心心的幸福地活下去”。
“内,欧尼,在想小夕吗?枫也想小夕,但是枫讨厌小夕,如果不是小夕,欧尼就不会这么痛苦,就不会,不会想要离开枫,所以枫讨厌她,” 少女用哭泣的声音喊道,
“讨厌吗,不是的吧,毕竟如果讨厌的话,没有必要为之流泪吧,”看着怀中的她,我是这么想的,因为“夕”对于我和枫来说,是一个已不存在的特别的存在,不愿想起,不能想起,却又无法不去想起,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,一个让我失去了灵魂的存在。
“欧尼,”枫拉了拉我的衣角。
“怎么了,枫。”我揉着她的头询问道,像噩梦还没开始前一样,如果说神明残忍到不愿给予我,不愿给予枫一丝温暖,那么,枫想要的那份温暖,就让我去给予吧,但是,一想到自己之后会将枫的温暖剥夺的一丝不剩,心脏的疼痛就又加剧了几分,现在的温柔,会导致以后的伤害进一步加深,不如现在就将其伤害,这样至少不会有更多的痛苦,但是,面对枫,无能的自己,做得到的只有尽可能的温柔,真是残忍啊,就像那个残忍的神明一样。
“欧尼,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枫,枫不要一个人,不要欧尼离开,”枫哭喊道。
面对这种充满了痛苦,不安的呼喊,我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她,没有回答,因为我无法做出回答,那个会深深伤害到她的回答。
“欧尼,”枫再一次的喊道。
“嗯,我不会离开枫的,所以安心吧。”我一边揉着枫的头一边回答道
也许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吧,加上身体本就疲惫不堪,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,应该是个很开心的梦吧,毕竟露出了这样的笑容,但是不知为何的,心口的痛苦,变的剧烈无比,本应是开心的,此刻却是,是因为我决定再一次离开枫的原因吗 。
“抱歉了,枫,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家人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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